密不透风的丛林深处,加之满身湿热的汗水,这为“招徕”蚊虫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尽管在上山之前备足了花露水和电蚊拍,胳膊就像是用花露水洗过一样,可是这些在源源不断赶来的蚊虫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相较于张兴之前从事的可移动文物修复,不可移动文物的修复更加复杂和艰难,所有施工都要结合文物周边的环境,根据施工方案严格执行,就连清洗最基本的去离子水也需要人工用桶抬到山上。
他们在这里过上了欧阳修笔下 “朝而往,暮而归”式的山林生活,身上宽大的深蓝色T恤是他们和普通游客最明显的区别。他们会清楚地指出某一块石碑坐落在山上的哪一个角落,也会准确地告诉游客琅琊寺山门前的石阶是108级,他们甚至比导游还要熟悉这里。
和在“南海一号”工作的小詹一样,张兴说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买过衣服了。虽然有时下班后她会穿着沾满泥土和汗水的工作服到商场内溜达,却很少会停下来试穿一件时装,“我每天都穿着工作服在山上洗石头,就算买了衣服也没机会穿,有时候早上起床都懒得梳头。”
这样的境遇她也经常和同伴抱怨,她也郁闷过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坐在空调房里舒舒服服,而领着相同工资的她就要过得这般狼狈和辛苦。可是抱怨归抱怨,她清洗起粗糙的石碑来丝毫不比修复青铜器时操的心少。尽管胳膊上种满了蚊虫叮咬的疙瘩,她还是会静下心来用小竹签一点一点地剔去石碑上的苔藓,看着风化成渣的碑文,她也会忍不住地心疼。
考古专家?文物大师?修文物的?
张兴和小詹他们只是工作在一线的青年文物修复师的缩影。近年来,在国家“文化强国”战略的大力推动下,我国的文物保护事业和博物馆建设事业取得了丰硕成果。大学及科研院所相关专业的人才培养模式和招生机制也在不断趋于完善。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副研究员马菁毓表示,在各省级博物馆,甚至一些地市的博物馆中,具有较高学历的年轻人占有很大比例,他们专业基础更扎实,对文物修复工作满怀敬畏之心,可以脚踏实地地工作。
文物修复是一个交叉学科,涉及材料学、美术、化学、历史学等诸多学科,现在行业内汇聚了各类学科背景的人才。康梦楠在进入该领域之前已经在一家游戏公司工作了近两年。本科学习美术的她,具有很好的手绘功底,毕业后就应聘进入游戏公司从事游戏界面的设计工作。
互联网行业的快节奏发展,让这个小姑娘感到有些茫然,她终于在两年后放弃了现有的待遇,重新拿起课本继续读书。在征求导师意见之后,她决定充分利用自己美术生和电脑绘图的功底,在学好基础知识的前提下,主攻文物计算机虚拟修复。在她的观念中,和文物打交道总会让自己的身心得以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