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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文物修复师毕超:我在圆明园修文物

来源:中国文物网 作者:佚名 更新于:2017-6-21 阅读:

  6月14日上午10点刚过,北京城区气温直逼35度。就在前一天,北京发布今年入夏以来首个高温黄色预警,这样的高温还要持续三天。

  位于北京西北角的圆明园遗址考古发掘现场,23岁的毕超正在“盯工地”,太阳就悬在头顶,人稍一走动,汗如雨下。这个生于1994年,染着深棕色头发,左耳有一枚黑色耳钉的陕西男孩儿,如果不是白色短袖T恤的袖口印着“北京考古”四个字,很难把他和文物修复师划上等号。

  自从两年前加入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圆明园课题组,毕超已在这座有着300多年历史的园子里度过了700多个日夜。

  “说不定你就挖到个好的”

  “埋在地下的东西,只有挖出来才知道,我喜欢考古。”毕超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色边框眼镜,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对考古的喜爱与生俱来,“从小就这样”。

  高中毕业后去陕西一所专科学校学了两年“室内整理和修复”,2015年,21岁进入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圆明园课题组。在他的理解中,一个专业的文物修复师不仅要会室内修复,还要懂田野考古——在遗址实地了解文物的器型和残损情况,“要不然没办法很好的修好这个东西。”

  来圆明园第一天,毕超就直接住进了工地帐篷。帐篷就搭在圆明园考古发掘现场附近,白天蒸桑拿,晚上漏雨,“真的受不了”。有些年轻人吃不了苦,3个月实习期都没扛下来,真的走了。

  毕超也没想过自己能坚持下来。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放弃,万般挣扎中居然也就慢慢习惯了。6点不到就起床,洗漱后直奔工地,中午11点太阳大了怕中暑,就去吃个午饭睡会儿午觉,下午写考古记录和日志。写完日志,天也黑了。考古现场远离城区,没处玩,躺在床上刷刷手机就该睡了。

  这也成了每年春、夏、秋三季“盯工地”的日子里,毕超的作息时刻表。这让他感觉自己提前迈进了40岁的生活。“现在的年轻人下班和朋友吃饭、聊天、看电影,我不行。”说到同龄人,毕超喜欢用“有些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指代,好像他自己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觉得也挺不错。”

  遇到大型的考古项目,师傅会让毕超和小组其他的年轻人去现场帮忙,“见识一下”。刚工作不久,毕超就得到机会去京郊一个清代家族墓地发掘现场,这也是他第一次体验发掘墓葬。

  那个清代家族墓地都是竖穴土坑墓,是考古中最累人的软遗址发掘。与硬遗址相比,软遗址没有夯土层和地基,发掘过程必须极为小心,一铁锨挖下去就全完了,只能用手铲一层层刮下去,一厘米一厘米往下刮。“以前觉得考古很神秘,真去了才发现其实很枯燥,没完没了的刮面,胳膊很酸,吃饭时筷子都拿不起来”。经过这一回,童年时的美好梦想被现实彻底碾碎,“我现在觉得,考古就是晒着太阳刨着土”。就在以厘米为计量单位推进的过程中,同去的组员陆续挖出了陪葬品,毕超仍然一无所获。

  “为什么别人都挖到了我没挖到?”他有些着急。

  “埋藏深度不一样嘛,说不定你就挖到个好的。”老技工这么安慰他。

  继续挖下去,还真挖到了腐朽的棺板。“特别兴奋!”当时毕超还没意识到,这样的兴奋感有多难得。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兴奋感慢慢被习以为常取代了。

  “你修的什么玩意儿?!”

  在圆明园有一排建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小平房,正中间的那间屋子就是毕超和其他组员的办公室。每年冬天,考古现场无法施工时,课题组的老师傅就带着3个90后徒弟,在这里埋头修理文物。

  文物修复这门技艺的传承,靠得还是师傅带徒弟,并且信奉严师出高徒。严厉似乎是师傅们执教的必备技能。

  在学校时,老师经常会买一些仿古的陶罐用来教学,拿到课堂上问学生,“看见这个陶罐了吗?”“看到了。”啪!话音未落,陶罐在地上四分五裂——“你们把它修成刚才看到的样子。”

  陶器学会修了,再拿个瓷器来,让学生自己摔,摔了再拼,拼完了再由老师挨个打分。有时,老师会买些稍贵点的东西给学生练手,并明确告诉大家到底花了多少钱,“很紧张,不知道能不能修成当时买回来的样子。”

  这种心惊胆战的体验,在不间断的练习中渐渐消失。直到来到圆明园,这种紧张感又回来了。

  “圆明园出土的东西不分高低贵贱,都很珍贵,生怕刀把它划坏了。”而且,与墓葬出土的文物相比,圆明园的文物更难修复。“墓葬内的文物一般保存比较完好,最多就是碎了,不会少太多东西,只要拼接起来就可以。”但圆明园的出土文物破损特别严重,修复难度很大,特别是西洋楼出土的文物大多中西结合,不止毕超没见过,老师傅都没见过,而且很少挖到完整器型,花的纹饰不知道该怎么修,“不敢修,怕别人说是错的。”

  紧张感还来自于有一位严厉的师傅,“干不好就会特别害怕,有个女孩第一次来,就因为工作不认真差点被师傅吓哭。”

  “每次修完,都会觉得我还可以修得更好。”对更好的追求,似乎也从师傅转移到了徒弟的价值观里。偶尔,毕超会对自己的手艺暗自感到满意,心想“这件修得真棒!”

  “你这修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得瑟不过三秒,师傅的批评总是猝不及防地在耳边炸响。

  即便不在文物修复室,批评还是躲不掉的。吃饭的时候师傅逮住毕超问,工地盯的怎么样了?汇报完,师傅又炸了,“你干得这事符不符合规矩啊?”

  “不管什么样,都会被它改变”

  “没有谁适合干这行,或者说没有谁不适合干这行,反正不管你什么样都会被它改变。”工作前,毕超喜欢人多,喜欢热闹,现在更喜欢泡一壶茶,安静地坐着修好一件文物。

  修复文物时,心里在想什么?“第一件事想的是把它修好,第二件事不能丢人,既不能给自己丢人,也不能给团队丢人。”毕超对时下流行的“工匠精神”有自己的理解,“干这份工作,就要对这份工作负责。因为是份内的事,所以必须做好。”

  前些年盗墓小说一度畅销,毕超一本不落地看完了,身边很多朋友看了小说跑来问他,你干的这事是考古还是盗墓?毕超认真地解释,我们是考古,而且要严格按照工作规程……朋友听到这里往往忍不住打断他,太枯燥了,听不懂,“他们像听天书一样。”也有朋友不时问他又挖到了什么宝贝,“但没人问我从中得到了什么乐趣!”

  在圆明园文物修复室,纵横交错的三层黑色文物架上码放着几十个透明塑料整理箱,箱子里堆放着已无法修复的圆明园砖瓦碎片。“很多已经没法修复,当时的很多器物也许现在已经做不出。”这让毕超感到惋惜。

  修复室贴墙角放着一排看起来像是会议室淘汰下来的桌椅,这就是文物修复师的操作台。去年,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火了,毕超也看过,“我本来以为故宫博物院的专业条件应该比我们要好,看完觉得也不过如此,原来大家都是这样啊!”

  近日,圆明园遗址公园首次向公众展示1996年以来20余年的考古发掘成果,106件圆明园出土文物首次公开亮相,其中就有毕超修复的作品。

  屋子中间的文物架第二层摆放着龙纹瓦当、梯形青砖、割角通脊砖……这些经毕超和小组其他成员修复好的文物,将在今后展出中,陆续揭开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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